哗啦啦!!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,将整座城市里所有人的步伐都打乱了,人们或打伞,或用衣服皮包盖着头,飞快的在大街小巷中穿行,只希望尽快从这场大雨中逃离,回到各自温暖的家。
唯独我,一个人慢慢的走在大街上,雨水将我从里到外浇透了。这个城市的十一月,雨水混合着寒风冷的刺骨,我的指尖都已经冻得麻木了,可这份冰冷不及我此刻心中十分之一的冰凉。
我的右手夹着一张薄薄的纸片,是我刚从医院拿到的症断书。上面写着我的病况:胆囊癌,第四期。癌细胞已扩散!医生的话不断在我脑海中盘旋:“胆囊癌,极少见的一种恶性肿瘤,一旦发现都是晚期,五年存活率不足百分之三。根据你的情况,我们初步判断,最多还有两年的寿命,最短可能只有一年不到。”
回到逼仄的出租房里倒头就睡,湿透了的衣服也不打算换了,感冒?呵呵,不在乎了。
“叮铃铃~~~~叮铃铃~~~”早上七点一刻,闹钟准时响起,我如同行尸走肉般起身梳洗,出门上班。初闻噩耗的我此刻脑海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,对于工作我已经不在意了,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,与其一个人待在昏暗的出租房里,不如去上班算了。
“陈泽!你他妈一大早的给我发什么呆。”到了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,一声怒吼就在我耳边响了起来。“你自己看看你昨天写的什么狗程序,里面的代码都写错了,你干什么吃的!”
面前这个人秃顶圆脸,脑满肠肥正冲我大吼的人是我的顶头上司,一个刻薄寡毒的贱人。盛气凌人是他的招牌,出口伤人是他的习惯,对于这种程度的责骂我早已经习惯了,换做平时我一定点头哈腰地向他求饶,可是今天的我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见我沉默不语,贱人更加嚣张起来:“你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?屎吗?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戳着我的太阳穴。“我们宏轩是IT业内数一数二的顶级公司,你这种人到底是怎么进到我们公司的?啊?”“呵呵”我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。从前的我对这种愤怒的胖脸向来畏若猛虎,还不等他瞪眼,我往往就被吓软了腿。可自从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后,灵魂仿佛从这具肉体里跳了出来,冷眼看着对方的表演,这才发现,对方的表情是那么浮夸怪异,粗鄙可笑。所以他觉得好笑,所以他笑了,笑得恣意放肆。
“你。。。。你他妈,你他妈还敢笑?啊!”他话还没说完,就已被我干脆利落的一拳打翻在了地上。秃头捂着脸一脸震惊的不敢置信道:“你,你居然打我?”我冷冷一笑,“怎么?打你还要挑日子吗?”说完是一阵更加疯狂的拳打脚踢。
等我们被人拉开时,那贱人的脸已经分不清是人是猪了。他瘫倒在地满嘴是血地呜咽道:“报警。。。。。报警,抓他。”我从裤袋里掏出那已经皱巴巴的症断书扔到他脸上说到:“我被查处胆囊癌晚期了,最多活不过两年,你今天报警抓了我,最多关我几天,等我出来后,我一定杀光你一家老小你信不信?”说完我也不等他回答,直接迈步离开。整个办公室的人都震惊到无以复加,却没有一个人胆敢伸手拦我。
离开公司的路上,我癫狂地笑着,强烈的快乐占据了我的心,这些年在那个秃头手下所遭受的欺辱,今天一朝雪恨,这种畅快的感觉让我行走呼吸间都忍不住飘飘然起来。只可惜这份快乐没能持续多久,死亡的阴影又重新爬上了心头,
回到出租房,我从房门口的报箱里取出这些天来积存的各种信件报纸。厚厚地一叠我也没看,一股脑的全丢在桌上。正当我准备转身时突然一抹刺眼的红色映入了我的眼帘。
桌上杂七杂八的信件报纸都是暗淡的灰色或白色,一如我此刻晦涩的心情,唯独一抹四四方方的红,在桌上那一堆冷色调中显得那么突兀。我拿起来一看赫然是一张婚礼请柬,请柬上的封面是一张婚纱照,一对璧人相拥而笑,而当我看向那个新郎时,一张英俊到极点的脸迅速和记忆最深处的那个人重合了起来。
我麻木地走到床边躺下,忽然感觉头有点晕,昨夜淋了雨后直接湿着就睡了,现在看来果然是感冒了,再加上白天剧烈的情绪波动,不一会儿我就昏死了过去,在梦里,我又回到了那个绚烂的青春时代。
16岁,高一。开学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他,高挑的个子,帅气的外表,阳光的笑容,他叫林擎,拥有着那个年纪的男孩儿最美好的样子。一次午后我将喝完了的饮料瓶,做投篮状直接从第三排的座位上投进了教室最后面的垃圾桶,他在一旁看到了,吹了个口哨:“啧,不错呀,挺准呢。”
从那一声口哨以后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,一起打球,一起吃饭,一起上厕所。枯燥的高中生活,繁重的课业,都因为有了他而变得不值一提。而我也在这长日相处中爱上了他,不可自拔!
无论心中的爱恋有多炽烈,从不曾宣之于口。我原本以为这份感情会随着时间而淡去,毕竟青春期的暗恋总是难以持久的。但这份感情的刻骨铭心最终却远超我的想象。尤其是在步入社会之后,越是见多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,越是珍惜那份单纯不掺杂质的爱恋,越是想念那个干净阳光的少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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